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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五章鷸蚌之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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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秋來到了離“清威行”不遠的街口,停了下來,沒有再往前走。他不敢確定自己到了“清威行”的門口,有沒有勇氣去敲打那扇門。

“知曉養父受傷,特來探望”,這是一個聽起來冠冕堂皇的理由,也會讓純如、梓傳等人聽起來會非常的感動。可自己是帶著任務來的,繞來繞去也是躲不開要打探那洋人行李的事情上面去的,這樣的動機如果讓純如等人覺察出來,她不說什麽,自己也是不好意思出那個門的。還有,洋商的行李真若是在純如這裏的話,一旦純如打開看到裏面的那份煙土與洋藥水的買賣合同會給自己如何臉色?那上面可是有自己親筆簽字的!

看來這件事情也只能是盡量保持謹慎周全,不能給人留下目的性極為直接明確的痕跡。打定了主意之後,楚秋終於走進了“清威行”的大門。

純如得到了前面夥計的通稟,聽說是楚秋來了,連忙迎了出來,剛和楚秋一見面就驚喜地喊道:“秋哥,你什麽時候到的啊?”

“啊,我剛從福建來沒有幾天的光景,我偶然間聽到爹受了傷,我就趕過來看看。”楚秋有些吞吐地說完之後,把手中的一些營養保健之類的禮品遞給了純如。

純如把楚秋領到了梓傳的房間。

梓傳正在床上躺著休息,看見楚秋來了,也是忙著掙紮要起來。

“爹,您老躺著別動,我聽說傷得有些重,您得好好休息幾天才行。”楚秋十分關心的說。

“父親,我秋哥知道你受了傷,特意來看你的。”純如在一旁搭話說。

“不礙事,不礙事,還專門來看我做什麽?家裏人可都好?”梓傳見到楚秋,又聽到楚秋這些知冷知熱的話,他說起話來也是顯得有些激動,眼角也是濕潤了。

“家裏人都好,上次我父親知道您到了福建,因為我沒有將他引見與您,事後還很是責備了我一番呢!”

這是自京城與之一別之後,純如再一次見到楚秋,當中也是發生了楚秋寫信誣陷她的事情,但那都已經是過去的事了。 眼前父子的對話,雖然少了一些親切,多了幾分生疏,但從純如在一旁看來,這種場景好似又回到了從前一家人和睦美滿的樣子!

這也不禁讓純如心生唏噓感慨,她不禁又在心裏問,人為什麽要長大呢?長大了,就要各奔東西,各赴前程,長大了,就會有了煩惱的羈絆,多少人和事都改變了最初的模樣,過往煙雲,物是人非。人生之中,多少人和事或許又都早已命中註定,遇見與錯過都是必然,其中有的看似南轅北轍,幾番掙紮過後,結果又或許是殊途同歸。

“我聽說爹的傷情是呂、趙幾位東家所致,是因為爹簽了一份合同,被洋商在文字上做了手腳給騙了才發生這樣的事情,不知道現在這件事情處理得怎麽樣了?”楚秋問。

“洋商找上門來要賠償,給了三天的期限。今天是第二天,現在還沒有個結果呢。”純如代父親答道。

“哦,那可怎麽辦?這明天洋商來了,我們怎麽著也要有個準備啊?”楚秋繼續關切地問道。

“那些洋商丟了行李,正在四處尋找,純如說有可能明天顧不上來我們這裏。”梓傳答道。

“行李?爹您說這幾個洋商也丟了行李?”楚秋故作十分驚訝地問道。

“怎麽了?楚秋,難道還有其他洋商也丟了行李?”梓傳聽楚秋這麽說,也感覺是很詫異。

楚秋答道:“是啊,我岳父的洋商客戶正在準備登船的光景,昨日在碼頭上被幾個毛賊偷騙去了行李,現在也很是急著在尋找?”

“岳父?楚秋你已娶妻了?”梓傳又很驚訝地問道。

“嗯,都是我父母做的主兒,本想著邀請爹來著,可是婚事定得急迫,也就沒來得及……”楚秋很是尷尬的答道。

“哦”,梓傳很是失落的應了一聲。

純如在一旁聽著,心裏也很不是滋味,但想形容來也是不可名狀。至少楚秋大婚,應該是給楊家、給養父一個消息才對吧。

“秋哥,你說你岳父的洋商客戶也被騙去了行李,那是不是我們說的是同一夥人?如果是同一夥人的話,那他們也應該是詐騙我們‘清威行’之人吧!”純如轉開了話題,問楚秋。

“這個我就不清楚了。妹妹,你可知曉那行李的下落?”楚秋反問道。

“不知道!”純如不假思索,很是肯定地答道。

“哦。”

楚秋聽後是長長地出了一口氣,然後說道:“這樣,一會我回去問問我們所說的是不是同一夥人,如果是的話,我一定勸說他們不要再來索要那賠償金。”

純如面無表情地答道:“那就麻煩秋哥你了!”

正在這時,前面的夥計又來傳話,說是“榮盛行”的芙蓉求見東家,純如聽後也是連忙要出去迎接。

楚秋見狀,連忙對梓傳和純如說:“這樣,爹,你先好好養著身體。我先回去了,待問的清楚了,我再來回話。”

說完,楚秋不待梓傳和純如說什麽,急匆匆地轉身離去。

楚秋走到大門時,看見一旁在等待消息的芙蓉,他連忙裝作不認識的樣子,低頭匆匆而過。芙蓉也顯然是看見了楚秋,等楚秋走過去之後,也是轉過頭去望著他的背影看了好幾眼。

而他們之間這些細微的動作,也都被跟在楚秋後面的純如看在了眼裏。

“蓉姐,有失遠迎,快裏面請。”純如見到了芙蓉很是熱切地說。

“純如東家,我們早上也是剛剛見過面,就不必客氣了。我這也是冒昧前來打擾,有件事情想探詢一下。”芙蓉顯得有些著急的樣子,並沒有隨同純如往裏面再走。

“蓉姐,不必客氣,不知是為何事?如果我能幫上忙的一定去幫。”純如很是真誠的說。

“有幾個洋商昨日在碼頭上丟了行李,讓我來幫忙問問是否是你們‘清威行’的人撿到了?”芙蓉言簡意賅,直接將話題拋了出來。

“他們看到好像是貴行的人撿到了。”芙蓉不忘補充一句。

“我們行裏的人撿到了?”純如臉上現出很是詫異的表情,繼而繼續說道:“呵呵,蓉姐,這個我暫時還不清楚,這樣,我回頭問一下下邊的人,有了消息,我立馬派人給你回個話。”

芙蓉此番主動找上門來,開門見山就說行李之事,這讓純如一塊石頭終於是落了地,暗自也是長長地出了口氣。

純如早上去“榮盛行”將父親梓傳接回來之後,就一直等待著這一刻呢!她把解決洋商詐騙這件事情的“寶”全部押在了“榮盛行”身上,或者說全部基於“榮盛行的幕後東家就是繹如”的假設上,但直覺和假設畢竟是不靠譜的,只能是沒有辦法的辦法,所以純如自回來後心裏一直是七上八下忐忑不安,但在眾人面前也只能是故作鎮靜從容。

如果“榮盛行”這裏一直是沒有動靜,純如已經想好,那迫不得已就要打開那行李看的,能找得到那漢字版本的合同,就拿它與洋商周旋幾個回合再說,若找不到,自己也只有再去“榮盛行”,捅破所有的窗戶紙,指名道姓將繹如找出來,當面鑼對面鼓地解決這個問題。這一切都沒有按自己的前後計劃做到,最後的結果只能就是一個字:賠!

純如隱約也能感到楚秋來不只是為了探望父親那麽簡單,他迂回曲折的過問行李之事,難道楚秋真的就是為了幫他的岳父尋找行李而來?楚秋他怎麽將洋商丟的行李聯想到自己這裏來的呢?這幾件行李對於洋商真的是那麽重要嗎,至於請托了幾家的關系來查找?還有,看剛才兩人的情形,楚秋和芙蓉之間應是認識的,可楚秋為什麽裝作沒看見呢?

這些問題讓純如感到還是有些糊塗,她現在理不清,只能都是先推脫一下再作打算。純如知道,此時她最需要的就是冷靜,靜觀其變。

“純如東家,我還有句話得要帶到,我的這些洋商朋友托我給你捎個話,如果行李真的是在你這裏,而你又將行李原封未動的還給他們,他們與你們之間的所簽合同的違約金也就一筆勾銷了。”

純如心裏狂喜。

她十分沈著的說:“蓉姐,我一定仔細盤問著,你放心,行李真要是我們的人撿到的,一定會還回去的。雖然他們騙取我們違約金在先,但這行李對我們也是沒有什麽用處的,既然他們有此誠意,我也是求之不得的。”

“純如東家,我還有一件事情不知當講不當講?”芙蓉有些為難地問。

“滴水之恩,湧泉相報。蓉姐昨晚剛剛救下了我的父親,還有什麽話不能與我說的呢?請講!”純如很是爽快地答道。

芙蓉聽後,點了點頭,然後蹙眉說道:“這幾個洋商做了這樣的醜事,也是不好意思再拋頭露面與你來交際,你有什麽事情找我就是了。特別是這行李,如果真是被東家你查找到了,一定交與到我的手裏,切不可轉交他人。”

“蓉姐,請放心,這個我答應你,我能做到!”

“那好,我就在我們‘榮盛行’裏等純如東家的消息就是了。”

芙蓉說完之後,告辭而去。

繹如望著芙蓉遠去的背影,內心還是狂跳不止,看來解決棘手之事的主動權現在已是到了自己的手上!

她連忙回到父親的房間來,又召集來幾位副會長,把這個好消息告訴了大家。眾人聽後,也是盡開歡顏,這兩天來的緊張焦灼的氣氛一掃而空。

“純如啊,今日你和我說‘榮盛行’的東家是繹如之後,我現在還是沒有緩過神來,這要果真是她,這孩子怎麽開始這般做事了?真是讓人想不通。還有,她到底什麽時候想與我們見面呢?我也是真想她啊!”梓傳好似喃喃自語地對純如說。

純如安慰著梓傳說:“父親,你不要著急,我猜想她也會很快露面的。至於她的一些作為,我想她既然那麽做了,一定是有她的道理的,等我們見了面,自然是會問清楚的。”

“還有,我聽那楚秋話裏話外的意思,他對這個洋人的行李也是分外的上心,他那裏你是做如何打算的?”梓傳也是非常關心地問。

“父親,這個行李一定是要交到芙蓉手裏的,這是芙蓉囑咐過的,重要的是,我們是要拿著行李解決合同這件事的。如果秋哥說的也是這撥人,交到誰手裏也都是一樣的道理。”

“我總覺著吧,這個行李沒有我們想象的那麽簡單,這裏面還不一定裹挾著其它什麽重要的物件呢!要不,這些人怎麽都這般用心呢?”梓傳用低沈的聲音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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